绵绵若存

关于阿喀琉斯的妻子——得伊达弥亚的悲歌

尊重知识，本人翻译出自爱好，未经原作者授权，请不要转载！

早在德国作家古斯塔夫•施瓦布的整合版希腊神话里，就出现了阿喀琉斯在斯库罗斯岛与得伊达弥亚结婚的情形，这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而在原典《伊利亚特》第十九卷，布里塞伊斯对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哀悼之时，阿喀琉斯的哀悼一段话就说明了他的确有个儿子，也就不难推测他有个妻子：

“或得知我那个在斯库罗斯养育的儿子，

神样的涅奥普托勒摩斯可能已不在人世。

你可知道，我胸中心灵本希望，

让我独自死在特洛亚，远离牧马的

阿尔戈斯故土，你安然返回佛堤亚，

用发黑的快船把我那个心爱的儿子

从斯库罗斯载回家，把一切向他指点：

我的财富、奴仆和高屋顶的巨大宅邸。”

（王焕生译本）

这足以说明，斯库罗斯岛的公主得伊达弥亚嫁给了阿喀琉斯是有证据支持的，并且阿喀琉斯也是很喜欢自己的儿子。

但是耐人寻味的时在这婚姻中，阿喀琉斯似乎是一个喜剧式人物，甚至后来的罗马人脑补他是诱惑了得伊达弥亚（详见statius的阿喀琉斯纪）。

而本篇的文献则出自国外一位学古典学的大佬的论文，他已经把拉丁语翻译成了英语，而我做了中译。（尊重知识，请不要转载！）

这是一篇罗马时期的匿名诗，诗的主体内容是得伊达弥亚在得知布里塞伊斯风波后写给自己丈夫的一封捍卫主权的信，这封信颇有我国的怨妇诗风范，强调了正室的不可侵犯，似乎和当时罗马崇尚贞洁的风气有关。

抛开背景不谈，这封信的文学价值也很高，得伊达弥亚的句子读起来让人为之动容，一个思念丈夫而恐惧背叛的女人跃然于纸上。为了稳住丈夫，她连放感情牌和伦理牌，抛出自己的贞洁和名誉问题、还有小儿子的伦理问题，不希望让个女奴（布里塞伊斯）来成为儿子的继母；同时她也会突然转笔，着重强调自己的悲苦，但是又表现出一幅“众神理解阿喀琉斯”的高尚做派，给了阿喀琉斯足够的面子。她还在最后，用期望打败赫克托尔的话语对阿喀琉斯的战斗力给予了高度肯定。不得不说，和阿喀琉斯有关联的女孩子手段都挺高。

下一次有空就把这篇匿名诗相关的论文给翻译出来，渣文笔，抱歉。

拉丁语原文：

Legitimam nuptam si dici fas sit amicam, 

Haec tibi casta suo mittit amica viro.

Si legis, Aeacide, mittentis verba puellae, 

Perlege missa tibi! Mitte legenda michi,

Mitte legenda tuo cara cum coniuge nato!

Mittere vel noli verba, sed ipse veni!

Sive venire nequis vel scribere, ne pigriteris:

Pauca licet scribas, pauca videre iuvat!

Iam quater exactum quintus sol integrat annum5

Et Iani pluvias urna refundit aquas,

Ex quo per pelagus felicia vela daturus − 

Sed non et nobis prospera vela satis −,

Cum iamiam funes laxare pararet Ulixes, 

Dixisti miserae: “Deidamia, vale!10

Abstrahor et fatis ad Troiam poscor iniquis 

Et rogat auxilium Graecia tota meum.

Teque michi comitem sociamque laboris haberem, 

Sed nova rusticior miles in arma feror.

Tempus erit, cum me spectabis laeta redire,15

Troica cum niveos praeda sequetur equos

Cumque peregrinae venient tibi munera gazae Ancillaeque Friges, 

quas tibi cumque leges”. 

Sic michi blanditus − 

iam mollia carbasa ventus Inflabat −

 sociis teque volente fugis.20

Ex illo testis lascivi mater Amoris − 

Testis erit mater vulnificusque puer −

 Nulla michi miserae solatia grata fuisse,

Sed male praesumptos displicuisse cibos,

Et, quamvis fessis premerentur mollia membris25

Strata, tamen nullo membra refecta thoro.

En magis atque magis gravor inpaciensque doloris 

Imploro reditum nocte dieque tuum!

At te nec pietas nec amor neque commovet aetas

 Pyrri, qui nostras it comes in lacrimas.30

Iam puer et patri non inficiandus Achilli, 

Sed talis talem dignus habere patrem,

 Excepto, quod te nemo valet aequiperare Saevicia, 

Stigiae quam dedit ardor aquae.

At Pyrro pietas, supra quod postulat aetas;35

Est pietas puero, quae sit honesta viro.

Uxor abesse meum quotiens queror aegra maritum, 

Condolet absentem natus abesse patrem Et, 

quaecumque valet, flenti solatia praebet

Et cohibet lacrimas − flet tamen ipse − meas.40

Ne videat miserae lacrimas Deus aequus, Achille, Ne videat lacrimas in tua dampna meas! Durus es et nostro magis intractabilis aevo, Durior est omni mens adamante tibi.

Nos aversatus geris intractabile pectus45

Et reus est irae natus egoque tuae. At si vera fides, tractabile pectus haberes Nec raperet taurum bos aliena meum.

Sed rapit; et venti me deseruere secundi

Iamque bibunt medio naufraga vela freto!

Quam bene me miseram potui dixisse puellam − Sed mens venturum non videt ulla malum −,

Cum Thetis Haemonii veniens de rupe magistri Intravit patrias te comitante casas!

Tunc etiam iustas potui movisse querellas,

Cum cepit Graios Scirias ora viros;

At tunc me miseram memini dixisse puellam, Cum sine me celeres tolleret aura rates.

Et nunc, ne qua meis sint tempora nuda querellis, Nunc quoque sunt madidae rore cadente genae.

Rumor sollicitam Licomedis venit in aulam Te dominum servae succubuisse tuae,

Et post barbaricos raptos ex hoste triumphos Victus ab ancilla diceris esse tua.

Servula Briseis titulos incrustat Achillis

Victoremque Frigum vincit amica virum;

Quin etiam rixae narratur causa fuisse, Proh pudor, exertis digna fuit gladiis! Non ita iurabas, dum me violenter amabas − Et satis ex aequo tunc redamabar ego −:

“Per tibi te iuro, soli michi iungere, quaeso; Iungar ego soli, Deidamia, tibi!”?

Cum michi sis primae, non soli, iunctus, Achille, Soli, non primo, sum tibi iuncta viro!

Sic fore promisi, promissa tenaciter egi;

At tua sunt verbis facta minora tuis. Tu nunc captiva frueris plus captus amica Et iacet in viduo Deidamia thoro.

Resque Deo curae mortales credimus esse, Cum videat tacitus facta nefanda Deus.

O Deus et miseris quae numina cumque favetis, Nemo fidem servat, nemo diurnus amat! Ni res nota foret, quis quando credere vellet Te cito propositum deposuisse tuum?

O levis, Aeacida, plus multo fronde caduca

Plusque levis vento plusque tumente freto!

Quo tibi dilectae defecit cura puellae, Cui tunc nolebas aequiperare deas? Briseis certe non est dea, fortis Achille, Excute proboso libera colla iugo!

Vae michi, vae miserae! Numquid potes absque rubore, Qui tibi de minimis rebus inesse solet,

Solus in Argolicis scortum componere castris Nec metuis famam commaculare tuam?

Ad te clamantes, dea, quae non spernis amantes,

Coge nova nuptam morte perire novam,

Ne longum de me pelex sibi gaudeat et ne Vi superata mali cogar inulta mori!

Iustius illa luet, quidquid peccavit Achilles, Quae plus quam fas est illecebrosa fuit.

Diva, perire meas, rogo, ne paciare querellas, Sed, precor, ut lacrimis compaciare meis!

Non etenim nobis est unica causa doloris, Est tamen ex uno causa dolorque viro:

Haec est prima michi, tibi maxima causa dolendi,

Quod iacet in nostro turpis amica thoro;

Altera parva quidem, sed et haec facit esse dolentem: Serva Neoptolemo facta noverca meo;

Tercia, quod teneram potes oppressisse puellam Quodque meae flores virginitatis habes.110

Paenitet, Aeacide, puero tibi succubuisse, Paenitet et iuveni succubuisse tibi. Sum gavisa tuo, sed parvo tempore, ludo; Nunc miseram ludus me facit esse tuus.

Gaudia praesenti cedunt transacta dolori;115

Plus est ecce malum, quam fuit ante bonum! Qui tunc gaudendi, nunc tu michi causa dolendi; Dulcia das idem pocula dasque necem! Mutato subitis cedit ratis aequore ventis, Hoc nisi succurras, victa subibit aquas.120

Redde, precor, michi te! Si par peto, te michi redde!

Barbara praesumpto cedat amica thoro! O michi praecipue semper dilectus, Achille, Dedecus a castris hoc removeto tuis!

Vel modo vel seram nobis adhibeto medelam −125

Sic foret Hectoreum Pelias hasta latus!130

（译自英语，所有罗马音的角色名，都译为了王焕生先生版的希腊名。打*号句子是直译，具体含义总有一天考证补上，或者某个大佬帮帮忙，谢谢！

如果合法妻子被称为情妇天经地义,

一个贞洁的妻子送这些话给你，她的丈夫。

如果，埃阿科斯的后裔，你正在读这个女孩写给你的话，

完整的读出这些词句吧! 再回赠几句消息给我。

让你亲爱的妻儿和儿子读读来自你真挚的话语！              

如果你不想写下来，就请你亲自回来吧

亦或你无法回到我身边，也不愿意写作，请不要懒惰:

虽然你可以只写几个字，但这几个字是多大的慰藉！

现在是第五个年头了，两面神贾努斯的瓮已将雨水倒回四次。

自从你们准备扬帆起航

- 但对我来说还不够———-在这大海上

当奥德修斯准备松开绳子的时候,

我万分痛苦，你对我说: “再见了，得伊达弥亚！

残酷的命运裹挟着我使向特洛伊

整个希腊都在向我求助。

我愿意你作我的伴侣，跟着我奔波劳苦

但我却像一个没有修养的士兵，被迫拥进陌生的臂膀。

终有一日你会喜悦地看我凯旋

白马后跟着特洛亚丰厚的战利品

奇珍异宝伴随你身边

弗里基亚的女奴任你挑选。”

你是这样安慰我——现在和风正在吹着柔软的帆——

如你所愿，你和你的伴侣随心所欲地逃到天际。

从那时起，放荡追爱的母亲将见证-

深受情伤的母亲和她的儿子将作为证人,

我的痛苦中，没有任何柔语能打动我。

但是食物在我难过前就被我入肚消化

我疲惫的四肢覆盖柔软的毯子,

但是就算没有床，我的四肢也恢复了活力。

看，我越来越失落，越来越没有耐心去悲伤，

日日夜夜是我祈求你的归来！

但无论是虔诚的信仰、美妙的爱情还是年轻人

我的小同伴，涅奥普托勒摩斯和我一起以泪洗面，会触动你。

现在他不会成为被父亲阿基琉斯所抛弃的孩子,

但他是如此值得拥有这样一个父亲,

没人能和你平起平坐

燃烧冥河的水赋予你的野性。

但是涅奥普托勒摩斯无比虔诚，超越了他身处的时代所期

孩子的忠实信仰值得肯定。

每当我这个深闺怨妇抱怨丈夫离去时，

是他为他父亲不在而悲伤

是他尽己所能给予安慰

擦拭我的涟涟泪水-但他自己却泣下沾襟。

阿基琉斯，愿神审判之时看不到我在痛苦中吞声饮泪,

但愿他不会看到我的眼泪而迁怒于你！

我们这个时代，你是会更坚不可摧，

你的决策会比任何想法更斩钉截铁。

请选择忽视我们，你的内心无比强大

我的儿子和我都是你愤怒的被告。

但如果你信仰真切，你会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也不会有野蛮母牛夺走我的公牛,

但是她清楚，宠爱的风已经不再偏向我

海洋中心，遇上海难却开怀畅饮！

我怎么能说自己是个可怜的姑娘呢

因为没有人预见到不详之事会突然降临

当忒提丝从塞萨利教师的峭壁上走来*

带着你一起进入了我父亲的宫殿！

当斯库罗斯岛的海岸涌上成群结队的希腊人；

我也只是抱怨了几句

但是，我记得，我说自己是个可怜的女孩。

当微风带走了我身边的快船。

现在，恐怕没有我的哀声了

现在泪水冲刷着我的脸庞，

有谣言传到了混乱不堪的吕科墨得斯宫殿

说你，你这个主人，已经臣服于你的奴隶,

从敌人手中夺取胜利之后

据说你被女奴勾去了魂。

奴隶丫头布里塞伊斯抹杀了阿基里斯与凡人之间的云泥之别

情妇俘获了弗里吉亚人的征服者;

据说是她引起了分歧争吵,

多么可耻，她难道配得上你为之拔剑！

你不是这样对我起誓吗，只要你还爱我—

然后我尝到了足够的爱意，回馈平等的礼遇;

“我以你的名义向你发誓，只是与我鱼水相欢，我请求,

你可以从内到外属于我吗，得伊达弥亚，仅此而已! ” ？

虽然你是第一个和我交欢的，不只是和我，阿基琉斯,

我和你在一起，是作为我的唯一的爱，而不是我的第一任丈夫！

所以我欣然接受，并且坚持我的承诺;

但你这个言语上的巨人，行动时的侏儒，

你，更如同一个奴隶，现在享受着一个奴隶情妇

得伊达弥亚 躺在一张孤独的床上。

我们相信万事背后皆有神的掌管，

因为神默默地注视着一切邪恶。

神啊，不管什么力量在眷顾那些不幸的人,

没有人会坚守信念，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日复一日！

如果这件事不为人所知，谁会愿意相信呢

你很快就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

啊，埃阿科斯的后裔，你远比一片飘落的叶子轻盈,

比风和波涛汹涌的海水更空灵！

你对心爱女孩的爱消散于何处,

那些日子里，你不愿意把女神比作什么？

当然布里塞伊斯不是女神，勇敢的阿喀琉斯。

把你的脖颈从可耻的颈圈上挣脱出来！

唉，唉，可怜的我! 你一个人肯定没有能力

把一个妓女藏在阿尔戈斯营地

连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值得面色通红

不怕玷污你的名誉吗？

女神，她不会忽视向你哭泣的爱人,

迫使新娘早早命陨,

以免情妇长久以来为我而懊恼痛苦

以免我被人谋杀，不存在复仇，屈服于邪恶的力量！

无论阿基琉斯做错了什么，她都会更公正地救赎,

偷情比名正言顺更有魅力。

女神，乞求你不要让我的哀怨消失

但我祈祷你能同情我的境地！

因为我们没有悲伤的借口,

然而万恶根源却来自于一个奴隶。

这是我最大的悲伤也是你最大的可耻，

一个不知羞的荡妇安眠于我们榻上。

另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这也让我感到悲哀:

一个奴隶成了我的涅奥普托勒摩斯的继母;

第三，你有能力征服一个无知的少女

你拥有了我的童贞之花。

我是如此后悔，埃阿科斯的后裔，当你还是个少年，我就答应了你。

我是如此后悔，在你成为青年时我早已放下了戒备的心。

我为你多情玩闹而欢欣，但只是短暂瞬间;

现在你的动向让我不幸。

草草结束的欢乐让位于现在的黯然神伤;

看到了吗，不详之事比以前更活跃了！

你那时是欢乐的源泉，现在却是忧愁的根源;

你，同一个人，给予甜美气息和死亡的压迫！

海面变化后，船突然遇到风就停泊下来。

除非你把爱心带到这里来，否则它将被打败，沉溺水底。

我请求你回归我身边，如果我明白何为公平，你就回归我身边吧！

让那个野蛮的荡妇从她窃取的软榻上滚开！

阿基琉斯啊，我一直特别爱你,

让这晦气的东西从你的营地里赶出去！

现在或者不久后给我期待已久的抚慰-

愿 色萨利 之矛刺穿赫克托尔的侧腰。